液池缭碧回团城,红云亿千承露茎。金鳌车过辄流憩,忍向沧海寻鸥盟?
比闻宸游肃禁卫,花光仗影波纵横。梦中犹疑香满载,绝驰道度还自惊。
谁知沧桑在俄顷,急雨打叶声皆兵。妖狐据殿鸟鸣社,咄此一劫灰方瀛。
红梨汗竹并焦土,巢痕廿载悲西清。对君伤时复感旧,蒿目何限鲂鱼赪!
风涛池馆且凄厉,矧揽京辇霜前英。苇湾往日足可惜,酒人散尽朱华倾。
再来葭薍恐弥望,老矣宁复舟招情?君行持橐直清籞,六飞河洛占归程。
秋房心苦听候雁,莫误变徵为新声。
珍午和诗感及昔游因叠前韵奉答。唐代。陈宝琛。 液池缭碧回团城,红云亿千承露茎。金鳌车过辄流憩,忍向沧海寻鸥盟?比闻宸游肃禁卫,花光仗影波纵横。梦中犹疑香满载,绝驰道度还自惊。谁知沧桑在俄顷,急雨打叶声皆兵。妖狐据殿鸟鸣社,咄此一劫灰方瀛。红梨汗竹并焦土,巢痕廿载悲西清。对君伤时复感旧,蒿目何限鲂鱼赪!风涛池馆且凄厉,矧揽京辇霜前英。苇湾往日足可惜,酒人散尽朱华倾。再来葭薍恐弥望,老矣宁复舟招情?君行持橐直清籞,六飞河洛占归程。秋房心苦听候雁,莫误变徵为新声。
陈宝琛(1848—1935年),字伯潜,号弢庵、陶庵、听水老人。汉族,福建闽县(今福州市)螺洲人。刑部尚书陈若霖曾孙,晚清大臣,学者,官至正红旗汉军副都统、内阁弼德院顾问大臣,为毓庆宫宣统皇帝授读。中法战争后因参与褒举唐炯、徐延投统办军务失当事,遭部议连降九级,从此投闲家居达二十五年之久。赋闲期间,热心家乡教育事业。宣统元年(1909年),复调京充礼学馆总裁,辛亥革命后仍为溥仪之师,1935年卒于京寓,得逊清“文忠”谥号及“太师”觐赠 。 ...
陈宝琛。 陈宝琛(1848—1935年),字伯潜,号弢庵、陶庵、听水老人。汉族,福建闽县(今福州市)螺洲人。刑部尚书陈若霖曾孙,晚清大臣,学者,官至正红旗汉军副都统、内阁弼德院顾问大臣,为毓庆宫宣统皇帝授读。中法战争后因参与褒举唐炯、徐延投统办军务失当事,遭部议连降九级,从此投闲家居达二十五年之久。赋闲期间,热心家乡教育事业。宣统元年(1909年),复调京充礼学馆总裁,辛亥革命后仍为溥仪之师,1935年卒于京寓,得逊清“文忠”谥号及“太师”觐赠 。
破戒后明仲劝作诗韵。明代。李东阳。 自别词林老冰玉,尘满胸中数千斛。忽传健檄督我诗,我诗未成君累幅。苦君相操如湿束,强将冠屦加老禅,顿使茹荤兼食肉。平生此事性所好,纵使戒心宁戒目。刘伶断酒忍解酲,虞七废书犹画腹。群公左袒才两人,后有修撰前侍读。向来论议各反复,老将深机信神速。始知诗酒非俗事,诗亦可作酒可盝。此语虽佳恨不除,悔却从前三月俗。即当载酒携我诗,来听高谈如炙毂。
明星入东陌,灿灿光层宙。皎月映高梧,轻风发凉候。
金门列葆吹,钟室传清漏。简册自中来,貂黄忝宣授。
更登天禄阁,极眺终南岫。遥羡商山翁,闲歌紫芝秀。
早入中书行公主册礼事毕,登集贤阁成咏。唐代。李德裕。 明星入东陌,灿灿光层宙。皎月映高梧,轻风发凉候。金门列葆吹,钟室传清漏。简册自中来,貂黄忝宣授。更登天禄阁,极眺终南岫。遥羡商山翁,闲歌紫芝秀。晨兴念始辱,夕惕思致寇。倾夺非我心,凄然感田窦。
题梅轩卷。唐代。陈政。 轩前梅花开几枝,远来速我梅轩诗。浩然穷死逋仙逝,落笔恐被梅花疑。梅花自是江南物,铁石肝肠冰雪质。罗浮别后今几年,梦里犹疑见颜色。何当樽酒造华轩,濡毫申牍心悠然。人间万卉何足数,坐对寒香诗百篇。
燕子矶望江。清代。孙原湘。 石壁翻江势动摇,荻花芦叶正萧萧。青山有意摹三凫,白浪无情送六朝。帆影不分京口树,钟声如答海门潮。雄心慢击中流楫,且看鱼龙出没骄。
五忆诗有序 其一 千人石明月。明代。张元凯。 明月青山短簿家,笙歌几处醉流霞。瑶光浸石翻疑水,玉露漙空尽作花。
对雪。宋代。施枢。 谁使霓裳逞细腰,随风尽日袂飘飖。飞花却讶春将遍,舞片还惊易销。看熟似同鸥过渚,兴仙刚道鹤冲霄。吟成谁与相酬酢,赖有疏梅伴寂寥。
宣德间,宫中尚促织之戏,岁征民间。此物故非西产;有华阴令欲媚上官,以一头进,试使斗而才,因责常供。令以责之里正。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,昂其直,居为奇货。里胥猾黠,假此科敛丁口,每责一头,辄倾数家之产。
邑有成名者,操童子业,久不售。为人迂讷,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,百计营谋不能脱。不终岁,薄产累尽。会征促织,成不敢敛户口,而又无所赔偿,忧闷欲死。妻曰:“死何裨益?不如自行搜觅,冀有万一之得。”成然之。早出暮归,提竹筒丝笼,于败堵丛草处,探石发穴,靡计不施,迄无济。即捕得三两头,又劣弱不中于款。宰严限追比,旬余,杖至百,两股间脓血流离,并虫亦不能行捉矣。转侧床头,惟思自尽。
促织。清代。蒲松龄。 宣德间,宫中尚促织之戏,岁征民间。此物故非西产;有华阴令欲媚上官,以一头进,试使斗而才,因责常供。令以责之里正。市中游侠儿得佳者笼养之,昂其直,居为奇货。里胥猾黠,假此科敛丁口,每责一头,辄倾数家之产。 邑有成名者,操童子业,久不售。为人迂讷,遂为猾胥报充里正役,百计营谋不能脱。不终岁,薄产累尽。会征促织,成不敢敛户口,而又无所赔偿,忧闷欲死。妻曰:“死何裨益?不如自行搜觅,冀有万一之得。”成然之。早出暮归,提竹筒丝笼,于败堵丛草处,探石发穴,靡计不施,迄无济。即捕得三两头,又劣弱不中于款。宰严限追比,旬余,杖至百,两股间脓血流离,并虫亦不能行捉矣。转侧床头,惟思自尽。 时村中来一驼背巫,能以神卜。成妻具资诣问。见红女白婆,填塞门户。入其舍,则密室垂帘,帘外设香几。问者爇香于鼎,再拜。巫从旁望空代祝,唇吻翕辟,不知何词。各各竦立以听。少间,帘内掷一纸出,即道人意中事,无毫发爽。成妻纳钱案上,焚拜如前人。食顷,帘动,片纸抛落。拾视之,非字而画:中绘殿阁,类兰若;后小山下,怪石乱卧,针针丛棘,青麻头伏焉;旁一蟆,若将跃舞。展玩不可晓。然睹促织,隐中胸怀。折藏之,归以示成。 成反复自念,得无教我猎虫所耶?细瞻景状,与村东大佛阁逼似。乃强起扶杖,执图诣寺后,有古陵蔚起。循陵而走,见蹲石鳞鳞,俨然类画。遂于蒿莱中侧听徐行,似寻针芥。而心目耳力俱穷,绝无踪响。冥搜未已,一癞头蟆猝然跃去。成益愕,急逐趁之,蟆入草间。蹑迹披求,见有虫伏棘根。遽扑之,入石穴中。掭以尖草,不出;以筒水灌之,始出,状极俊健。逐而得之。审视,巨身修尾,青项金翅。大喜,笼归,举家庆贺,虽连城拱璧不啻也。上于盆而养之,蟹白栗黄,备极护爱,留待限期,以塞官责。 成有子九岁,窥父不在,窃发盆。虫跃掷径出,迅不可捉。及扑入手,已股落腹裂,斯须就毙。儿惧,啼告母。母闻之,面色灰死,大惊曰:“业根,死期至矣!而翁归,自与汝复算耳!”儿涕而去。 未几,成归,闻妻言,如被冰雪。怒索儿,儿渺然不知所往。既而得其尸于井,因而化怒为悲,抢呼欲绝。夫妻向隅,茅舍无烟,相对默然,不复聊赖。日将暮,取儿藁葬。近抚之,气息惙然。喜置榻上,半夜复苏。夫妻心稍慰,但儿神气痴木,奄奄思睡。成顾蟋蟀笼虚,则气断声吞,亦不复以儿为念,自昏达曙,目不交睫。东曦既驾,僵卧长愁。忽闻门外虫鸣,惊起觇视,虫宛然尚在。喜而捕之,一鸣辄跃去,行且速。覆之以掌,虚若无物;手裁举,则又超忽而跃。急趋之,折过墙隅,迷其所在。徘徊四顾,见虫伏壁上。审谛之,短小,黑赤色,顿非前物。成以其小,劣之。惟彷徨瞻顾,寻所逐者。壁上小虫忽跃落襟袖间,视之,形若土狗,梅花翅,方首,长胫,意似良。喜而收之。将献公堂,惴惴恐不当意,思试之斗以觇之。 村中少年好事者,驯养一虫,自名“蟹壳青”,日与子弟角,无不胜。欲居之以为利,而高其直,亦无售者。径造庐访成,视成所蓄,掩口胡卢而笑。因出己虫,纳比笼中。成视之,庞然修伟,自增惭怍,不敢与较。少年固强之。顾念蓄劣物终无所用,不如拼博一笑,因合纳斗盆。小虫伏不动,蠢若木鸡。少年又大笑。试以猪鬣毛撩拨虫须,仍不动。少年又笑。屡撩之,虫暴怒,直奔,遂相腾击,振奋作声。俄见小虫跃起,张尾伸须,直龁敌领。少年大骇,急解令休止。虫翘然矜鸣,似报主知。成大喜。方共瞻玩,一鸡瞥来,径进以啄。成骇立愕呼,幸啄不中,虫跃去尺有咫。鸡健进,逐逼之,虫已在爪下矣。成仓猝莫知所救,顿足失色。旋见鸡伸颈摆扑,临视,则虫集冠上,力叮不释。成益惊喜,掇置笼中。 翼日进宰,宰见其小,怒呵成。成述其异,宰不信。试与他虫斗,虫尽靡。又试之鸡,果如成言。乃赏成,献诸抚军。抚军大悦,以金笼进上,细疏其能。既入宫中,举天下所贡蝴蝶、螳螂、油利挞、青丝额一切异状遍试之,莫出其右者。每闻琴瑟之声,则应节而舞。益奇之。上大嘉悦,诏赐抚臣名马衣缎。抚军不忘所自,无何,宰以卓异闻。宰悦,免成役。又嘱学使俾入邑庠。后岁余,成子精神复旧,自言身化促织,轻捷善斗,今始苏耳。抚军亦厚赉成。不数年,田百顷,楼阁万椽,牛羊蹄躈各千计;一出门,裘马过世家焉。 异史氏曰:“天子偶用一物,未必不过此已忘;而奉行者即为定例。加以官贪吏虐,民日贴妇卖儿,更无休止。故天子一跬步,皆关民命,不可忽也。独是成氏子以蠹贫,以促织富,裘马扬扬。当其为里正,受扑责时,岂意其至此哉!天将以酬长厚者,遂使抚臣、令尹,并受促织恩荫。闻之:一人飞升,仙及鸡犬。信夫!”